1937年“七七事变”后,北平地质调查所门口,一位67岁高龄的美国教授坐着轮椅,手持美国国旗,挡在蛮横的日本士兵面前,试图阻止日本人的接管。
结局毫无疑问只会是失败。后世的学者一度把老人的这次努力称为“阿基米德式的反抗”。这位老人就是世界顶级的地质学家葛利普。他原本与这场发生在中日之间的战争无关,然而1920年接受地质调查所所长的聘请来到中国后,他就把所有的精力和热情都奉献给了这个伤痕累累的东方古国。
1922年,葛利普在浙江考察途中,将距今8亿年至5.7亿年,以细菌和蓝藻为主要生命的地层年代,命名为“震旦纪”。这是古代印度人对中国的称呼,意为“日出之地”。1931年,他在浙江长兴命名了“长兴灰岩”,这是唯一用中国地名命名的国际通用地层名。闻名世界的“北京人”化石,也是葛利普命名的。
葛利普踏上中国土地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要求上课。后来,因为时势艰难,北京大学拖欠教授工资,惹得许多教授集体罢教时,半年没拿到一分钱的葛利普见到时任北大校长的蒋梦麟时,非但没有一句怨言,反而一个劲儿地催他快开课。
最多的时候,葛利普一学期开了5门课。晚年的葛利普因为严重的风湿病行走不便,可无论风霜雪雨,学生们总能准时在教室门前见到他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他总是满怀激情地告诫自己的学生、年轻的中国地质学者,“在这个国家,你们是发展这门科学的先锋,你们是给正在建设的大厦增添经得起风雨的砖石呢,还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砂粒?”
葛利普在中国的26年间,培养了270多名地质工程师,其中22人日后成为中科院院士。季羡林教授曾评价道:“中国地质学和古生物学能有这样的成绩,我们要归功于葛先生。他是我们中国大学的光荣。”
葛利普也把中国视为自己的光荣,生前曾多次要求加入中国国籍。对于侵华的日军,他表现了极大的愤慨,逢人就说:“我要给我的朋友罗斯福总统写信,如果美国再不对日宣战,我就和他绝交!”
1941年,始终不肯与日军合作的葛利普被关进了集中营。4年后,日本投降,他的学生才在狱中找到了他。这时,老人的神智已不大清醒,可他获救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我的学生吗?”1946年,葛利普病逝于北平地质调查所的办公室里。遵照他的遗愿,学生们将他的骨灰葬在北大沙滩地质馆的前院,这里曾是他生前讲课的地方。那些年,新入学的北大地质系学生,都会到墓前深鞠一躬。
车武赫 改写
A·w·葛利普(1870-1946),美国古生物学家,历任哥伦比亚大学、北京大学教授,有“中国地质学之父”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