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爱好,而且,他准备建一座石刻博物馆呢。在跑过广州几趟之后,不知道哪个高人给他支过招儿,蔺振辉确实向华县文物主管部门提交过一份申请。但是,建私人博物馆所需要的场地、资金,他没一样具备,理所当然被驳回。现在,这一纸申请却成了他的挡箭牌。
蔺振辉都跟准联系?他的手机里存了些什么照片呢?专案组需要通过他的手机寻找线索。但蔺振辉声称,他没带手机。
追蔺振辉的时候,田锋跑掉了手机和车钥匙。车钥匙被人送到了刑侦大楼传达室,手机却没影儿了。顾不得自己手机的事,田锋专心搜查蔺振辉的那辆路虎。这才发现,蔺振辉在被拖下驾驶座之前,竟然悄悄地把手机塞进了座椅缝隙里。
蔺振辉的手机是当时最新的苹果6,没有指纹和密码双解锁。他人就在跟前,指纹不成问题;但密码他却故意装糊涂,一次次说错。你们警察不是急于破案吗?利用苹果6的独特功能,蔺振辉企图借民警之手,彻底锁死这部手机。
不过,坏事也能变成好事。蔺振辉这次脱逃行为,给专案组敲响了警钟,从此,韩育林规定,只要带他外出,他身边就必须至少有三个人。事实上,蔺振辉一直都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后来,案子突破后,他死扛着不肯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却不断地举报着张三、李四耸人听闻的线索,并且要求带路去指认地点。一次,李海峰探长带他到他老家村子指认现场,他请求李海峰把他的手铐摘了:“给我留个面子,村里人见我戴手铐多不好。我保证不会跑。…‘可以啊。不过,那得先给你戴上脚镣。”李海峰马上答复他。一听这话,他干脆不下车了。另一次,把蔺振辉送进看守所之前,要去医院给他做体检。体检的时候,手铐就没法戴了。当时,专案组人手拉不开,带他去医院的,只有两个民警。“坐在车里,别动。我现在就往医院赶!”接到电话,韩育林不光自己赶过去,还另外派了一个民警也赶去增援。这样,一路检查中,尽管蔺振辉眼珠子一直在滴溜儿乱转,却没能找到任何脱逃的机会。
涉案文物
在藺振辉被抓获当天,他的团伙成员惠波波、刘彦军、杨西峰、吝高浪等人也悉数到案。但是,蔺振辉老宅里都是些一般的石刻,并无举报人提供的照片上那种造型精美的石刻。
惠波波、刘彦军都是蔺振辉老家瓜坡镇的同乡,而吝高浪不仅是蔺振辉的表弟,俩人也是一个村的。十年前,蔺振辉初到西安混,曾在一家夜总会当过保安。蒲城人杨西峰就是他那会儿的同事。这些人当中,惠波波有非法拘禁前科,曾被长安分局打击处理过;杨西峰曾因故意伤害,在广州坐过牢。起初,他们像蔺振辉一样,什么都不肯交代。直到三天后,第一批石刻佛像残件在惠波波家找到。
惠波波家里停放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一问他的父母,这辆车并不是他家的。车里放的是什么,别说惠波波父母不知道,就连惠波波也不知道。向他家里人要来钥匙,打开车门,里面放了很多包装严实的东西。一掂分量,就知道是石头。打开一看,果然是石刻佛像。
和表弟吝高浪一样,蔺振辉本来也姓吝。常在江湖上混,他觉得这个姓氏容易让人联想到“吝啬”,不好听,干脆把姓改成了蔺相如的蔺,向有勇有谋的历史人物靠拢。但是,这并不影响蔺振辉吝啬的本性。带着喽口罗们去外地,住个快捷酒店,他都只给四个人开一间房。床上睡俩、床下打地铺也睡俩。这帮人跟着他,就是干活儿的。让开车就开车,让搬东西就搬东西,让吓唬人就去横着膀子走路。因为蔺振辉给他们的钱太少,不足以让他们正常生活,这帮人还时常会干点儿别的营生。但是,蔺振辉喊他们干活儿,他们还是会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都怕他。在这些来自农村的年轻人眼里,霸道任性还有钱的蔺振辉就是他们看得见、够得着的“成功人士”。愿意给蔺振辉跑腿儿,也是希望能跟着他混出点名堂。进了看守所,这些马仔当然也看清了自己的前程,不再都跟蔺振辉保持一致。尽管蔺振辉仍然是零口供,但根据他团伙成员交代的情况,专案组逐渐揭开了案子的真相。
201 5年入夏,河南省洛阳市龙门镇张沟村人王万森等人,在山东省淄博市某居民小区修建护坡时,发现了埋藏于地下的石刻佛像。于是,他们分多次盗取了石刻佛像60佘件。张沟村以前就是文物犯罪重灾区,村民中就有人与文物贩子有联系。于是,他们将这些文物以26万佘元卖给了洛阳的一个文物贩子。贩子通过中间人,找到了蔺振辉。蔺振辉带着喽啰们去了洛阳,以人民币97万佘元的价格非法购买了20佘件石刻佛像。东西到手后,蔺振辉马上就追着中间人,打听这些石刻佛像是哪儿来的。他承诺给中间人一笔好处费,这样就绕开了贩子,直接找到了石刻佛像的出土地来。小包工头王万森实际上是个下苦人,在那儿千护坡工程时,租住的是月租只有35元的民房。王万森开价10万元,想跟蔺振辉一起干。但蔺振辉直接跟他来横的,一分钱不肯给他,还威胁要揍他,吓得王万森等人只好离开了那个工地。接下来,蔺振辉与小区的开发商取得联系,就地租来挖掘机,于2015年10月对工地进行了多次盗掘,前后共盗掘出土石刻佛像文物70佘件,蔺振辉先后分三次付给开发商人民币110万元后将盗挖的文物全部运回西安和华县等地藏匿。
2016年7月初,专案组从华县县城蔺振辉表弟的车库中,起获了30多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子。至此,本案99件(组)涉案文物均已查获。其中一级文物两件、二级文物6件、三级文物35件,其余均为一般文物。陕西省文物鉴定委员会的专家们认为,这批石刻造像完全符合北朝石刻佛教造像的特点,艺术特点分明,有高浮雕背屏式和单体圆雕造像两类。从工艺来看,石刻造像运用了高浮雕、圆雕、贴金等工艺有机结合,装饰华丽,具有较高的历史、艺术、科学研究价值。
这批文物出自公元六世纪南北朝北齐时期兴建的普照寺。当年,普照寺曾经是一个香火很盛的寺庙,建有八角十三层的佛塔。在后来历次的灭佛运动中,寺庙破败。“文革”前,普照寺仍保存了完整的山门大殿、石雕巨佛、墨迹经幢等大量珍贵文物。但到了“文革”,寺庙原址上建起了工厂和家属区,地面文物荡然无存。
山东省文物保护与收藏协会对本案盗掘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吉祥佳苑居民小区的鉴定是:“案发现场应在普照寺旧址范围内,属于古文化遗址,为淄博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