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闯是国内唯一一个专职从事古生物复原图绘制的人。在国外,古生物研究起步早,带动古生物复原也早早上了路。查尔斯·奈特爵士早在19世纪就开始了恐龙复原图的创作,堪称“恐龙复原之父”,今天的北美恐龙复原派就是在他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
不过,真正以绘制古生物复原图为职业的人在全球一共也就十来个,国外大学里也没有开设古生物复原这类专业。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多为对古生物感兴趣的职业插画家,他们很多专门供职于相关科研机构,兴趣和职业是相通的。同时,因为日臻成熟的恐龙文化产业链,西方对古生物复原图的需求量很大,所以,国外的古生物复原画家们享有很优厚的待遇。
全世界目前发现的恐龙将近一千七百属左右,赵闯画过的已经过千。他的心愿是把所有恐龙都画完——从属往下数到种,不计其数。“只要是现今不存在的动物,我都想尝试着去画。”复原图的意义就在于给大众带来对恐龙最直观的印象。科学论文研究的是动物的遗骸,但赵闯他们的工作是还原出它们活着时候的状态,证明它们在这个地球上真实地存在过。
大半靠科学,小半凭想象
赵闯一般采用比较解剖学来认识恐龙的解剖结构。现在跟恐龙最近的是鸟类和鳄鱼,大型恐龙的肌肉结构按照鳄鱼来处理,小型的就用鸟来类比。
细节可以注意,复原仍难完美。最确凿的证据是骨骼化石,但骨骼提供的信息只能还原出正常、标准的状态,没有肌肉、颜色等体貌特征。只有极少数恐龙属种可以从化石里提取色素体。比如小盗龙是金属黑色;似金翅鸟龙的后肢是黑色,身体是灰色;中华龙鸟通身枣红色,尾巴上有9条白纹。其余都要按照可能的演化路径和现有生物的特征来推测——体形较大的动物身体颜色偏灰,体形小的动物颜色比较鲜艳;深海动物颜色偏深,淡水或近水动物有花纹;肉食动物偏红,素食动物偏绿;森林里的动物一般长点状斑纹……“其他部分都是已有的科学资料,自然的事实,只有颜色和花纹,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这就是我个人的版本。”赵闯说,这是恐龙复原中人为想象成分最大的部分,“有点创造生物的意思。”
科学界观点不统一时,他要自己拿主意。比如《侏罗纪公园》里的三角龙,有人认为它们脸上全是鳞片,也有人认为它们脸上会有凹槽,类似龟壳。赵闯的版本是,三角龙拥有一张乌龟般平滑的脸,上边布满了壳,因为它的头具有攻击和防御能力。
“旁门左道”带来幸运
赵闯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笔涂涂画画,一次看到《十万个为什么》里有一篇介绍恐龙的文章,一幅很简单的钢笔线绘的恐龙插图让他眼睛一亮,从此就与恐龙结下了不解之缘。在父母看来,儿子喜欢画恐龙属于“旁门左道”,幸好赵闯自幼学习成绩还不错,父母慢慢也就理解和支持了。在12岁时,赵闯甚至给自己“出版”过一本关于恐龙的书。
2004年,赵闯考上了大学,专业是平面设计。他形容自己的大学生活就是“不务正业”,对恐龙的迷恋越发欲罢不能。除了画图,他还经常浏览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官方网站,并不时上传一些自己的作品,而这些作品引起了一位研究员的注意,于是幸运之神来临。
赵闯应邀绘制一幅远古翔兽的复原图,这种翔兽个头不大,形态貌似鼯鼠和蝙蝠,却和两者毫无关系,它活跃在侏罗纪时期,是世界上最早的滑行哺乳动物。赵闯原本画恐龙比较“写意”,而真正的恐龙复原图则要非常严谨,经过与专家反复交流、磨合,这张复原图画了好几周才正式完成。就是这张翔兽的复原图,在半年后登上了国际著名自然杂志《自然》的封面,这是《自然》杂志第一次用中国人自己绘制的中国古生物复原图作封面,在一定程度上结束了外国画师垄断中国古生物题材复原图制作的历史。
从此,赵闯的业务量不断增加,不少出版商和杂志社纷纷向他约稿。至今,他已有7幅作品登上了《自然》杂志,不少外国大学和博物馆也来找他复原一些古生物。
恐龙达人爱找茬
赵闯的一大业余爱好是看电影,在看那些涉及古生物的影片时,他格外投入,还经常会挺较真地从中“找茬”。
受限于当时的科研水平,《侏罗纪公园》在科学上存在错误。电影里的迅猛龙比它实际的体形要大,而且,它的学名应该叫恐爪龙。原著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的灵感来自美国古生物学家格里高利·保罗的书,在书出版的年代,驰龙科恐龙的发现不多,因此把迅猛龙和恐爪龙归为一个属,后来才取消。
另一处硬伤是,电影里所有恐龙都不长毛。“1993年才在中国发现中华龙鸟,在那之前,全世界人都不知道恐龙长毛,这是没办法的事。”续集拍到第三部,制作方意识到了问题,在恐爪龙的头顶加上了几根毛。
霸王龙的形象最深入人心。在电影里,它即使闭上嘴巴,牙齿也露在外面,看起来特别凶悍,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采用这种复原状态。但赵闯认为,那样其实无法进食。他在复原图里把霸王龙的牙齿收了回去,“在这一点上,我有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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