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任何民族都有其特有的民族特质,而这种民族特质的形成总有其深厚的文化渊源。它往往与这个民族传统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和文化背景有着密切关系。中国传统雕塑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它独特的造型方式对当代中国雕塑产生重大影响。
[关键词]传统;雕塑;民族特性
雕塑艺术因其材质的永恒性而得以永存。从历史上留存下来的雕塑遗存中最能清晰的透析出一个民族文化脉络,那么要深入地理解和研究一个民族的雕塑艺术特征,首先应从剖析这个民族的文化根基入手,依此为着眼点,才能找到一个民族雕塑艺术风格形成和发展的内核。雕塑艺术因其特有的民族特征而成为研究一个民族文化艺术史的重要依据。
任何民族都有其特有的民族特质,而这种民族特质的形成总有其深厚的文化渊源。它往往与这个民族传统的生活方式、生活环境和文化背景有着密切关系。中国传统雕塑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它独特的造型方式对当代中国雕塑产生重大影响。
一、中国传统雕塑的东方审美理想
中华民族有着其他民族少有的历史延续性,其整个民族精神“表现在思维模式上,强调朴素的整体观念,把人作为客体融化于自然之中;在致思途径上,主要借助于经验基础上的直觉去洞察事物的本质;在情感方式上,内向而不放任,含蓄而有节制,在价值观念上,遵奉传统,追求人格的完美超过讲究技艺。”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天命论始终左右着人们的思想意识,古人始终相信整个宇宙弥漫着无形的神秘力量,这种无形的力量主宰着人的命运,操纵着世间万物的更替变换。对于自然来说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因此奉行“无为而顺应自然”。同时古人还认为人也是自然中的一分子。早期的道家学说也认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万物虽分身百亿,其实本为一体”。儒家思想更是把“天”和“天命”提升到一个至高无上的程度。汉代大儒董仲舒还把所谓“天人感应”“五德终始”的哲学思想进一步总结上升为“天人合一”的理论。在这些哲学理论的支配下,中华民族形成了东方人特有的审美意识和情感表达方式。传统的中国雕塑造型通过与自然的空间关系,渲染一定氛围、创造一种意境,从而激发人之情感、陶冶人之性情。创造一“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在艺术的具体表现上通过“意象”造型表达心中之审美理想,特别是在表现雕塑的“神韵”方面,从不受客观对象之束缚。这种中国传统雕塑的审美特色同中国传统绘画、书法,诗词、音乐、舞蹈一道构成了与西方雕塑完全不同的审美体系。
西方雕塑艺术源于古希腊,在希腊人的哲学观中,明确认为主观为“我”客观为“物”。“物”和“我”的关系又是相对的。不允许有所混淆,否则会产生一系列错误。这一切导致西方哲学注重“逻辑”和“求真”的传统习惯,以此为出发,奠定了西方哲学的科学基础。习惯于用理性来研讨法则,并形成一种追求自然界真理的传统习惯。这种以自然为本,并追求外界以求得法则并获得真理的观念,表现在艺术上则是对客观美和自然规律的承认与探求,包括希腊人对神的态度也与东方不同,他们把神看成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性化了的神,因而在艺术的具体表现中则以现实中真实的人为榜样,典范式的真人就是神灵的标准。这种自然性与写实性的艺术风格,延续至西方文化史上的各个历史时期,这种对客观“真”的追求是西方写实传统的哲学根由。
传统的中国艺术在创作上追求“意在笔先”“形神兼备”,中国艺术家一向善于用心灵来感悟世界。著名的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在书里说:“中国艺术家不到户外去面对母题坐下来画速写,他们甚至用一种参悟和凝神的奇怪方式来学习艺术。”中国传统艺术在追求意象与神韵的同时,极其注重凝情成意,触物成趣、重意取神,寄情现实而又超越现实,力图将艺术的感性融于理性,借修养、意匠形式去诗化艺术精神,从而把艺术推向有意中的“无意”,平淡中的“回味”。中国传统艺术作品中还将主体隐藏,深思品德特性,美的多意、美的含蓄,如雾里看花、水中观月,并将其作为不断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处于同样哲学概念和美学思维支配下的雕塑艺术创作也是如此,不断追求着东方式的多意、诱导和朦胧性的含蓄表达。
二、中国传统雕塑的造型语特征
1.应物象形
英国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认为:在人类早期的造型活动中,经常把一个人们所熟悉的形象家同一个特点的物质外表联系起来的心理活动过程。他把这种心理活动过程称之为“投射”(Projection)。贡布里希在论述投射心理时进一步解释道,人们偶然在一根树干中,在一堆泥土上或其他的事物上发现了它的形象与某种事物的轮廓很相似,或者稍加修改看上去就会很像某种事物,在注意到这点后,人们就试图通过增加或减少的方法来使用权其成为人们所希望的某种形象。或许中国古代雕塑艺术家也经历了这一心理过程。应物造形指中国传统雕塑始终与自然的相融性。在中国封建社会,天命论始终左右着人们的思想意识,古人相信整个宇宙弥漫着无形的神秘力量,这种更替变换对于自然来说,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因此“无为而顺应自然”。同时古人还认为人也是自然中的一分子。早期的道家学说认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万物虽分身万亿,其实本为一体。”
儒家思想更是把“天”和“天命”提升到一个至高无上的程度。汉代大儒董仲舒还把中国早期的所谓“天人感应”,“五德终始”的手掌思想进一步总结,上升为“天人合一”的美学理论。中国传统雕塑在内容题材、表现形式、材质语言、放置环境等诸多方面体现出与自然相融合的特征。
中国传统雕塑还表现在有意识地追求造型与材质的相互适应性。在中国古代雕塑中这类实例多不胜举。最典型的是西汉霍去病石雕群。这批石雕都是根据天然石材的原始造型略加雕琢而成。《跃马》为其中的典型制作,雕塑家首先对马的习性、 动态作了深入透彻的了解,充分利用天然石材的自然形状,雕刻出一匹将要跃起的马的生动造型。
应物造型还表现在古代雕塑家在造型上对雕塑各种功能的适应性,以青铜器折觥为例,器物造型为抽象的动物,这种造型即满足了用于储酒器皿的实用功能,又具备作为雕塑的审美功能。
中国传统雕塑在适应实用功能的同时,还极注重每一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例如青铜器皿的造型与器皿上的动物浮雕造型,往往利用两个侧面相对的动物形态合成为下面的兽头造型,通过一人主题的合成,演变为另一个主题,两种物象之间互为借用,互为补充。造型的每一部分相互适应。体现出传统雕塑在整体构思上的相互适应性。
2.以线构型
线不仅属于中国传统绘画,也属于中国传统雕塑,蕴涵着生动气韵的线与立体材料在空间相融合的构成形式铸成了中国传统雕塑的重要造型形式特征。线的运用在中国传统雕塑中是最主要的造型手段, 关于中国绘画中线的运用之妙曾有“吴带当风” “ 曹衣出水”之说,中国古代的艺术家似乎天生就有驾驭线的能力。以线构型的造型手法几乎贯穿于整个古代雕塑中,商周时代线在青铜器上的运用相当普遍,青铜器的纹饰几乎都有是用线的穿插来造型的。线在秦兵马俑的造型中起着强化体积和空间的作用。秦汉时期的陵墓雕刻以及秦汉画像砖石无不体现出中国传统雕塑用线造型的特征,四川、山东、河南等地出土的大量东汉时期的画像石、画像砖,基本上是以线为主要造型元素。用阴线、阳线、或阴阳结合的手法雕刻出车马出行、农耕纺织、巡游田猎、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以及飞禽走兽等。南朝时期的石兽辟邪更是以线造形的杰作。整个石兽体积宏大、张口突目、流畅的线勾勒出神兽的双翼,“S”形的动态造型,夸张而生动,优美而有力的线穿引在体积之间,彰显出的线的阳刚之美。
隋唐时期的雕塑以线造型的特点得到进一步发展,在线与体积的结合上技巧十分娴熟。唐陵石刻中的线总是把刚劲挺拔隐化在饱满壮丽之中,或明显或微妙地显现为外向的弧,几条向外凸出的弧线构架出雕刻的形体,其间涌动着雄壮、大气的张力。
宋元明清时期,线在雕塑中的运用更加成熟多变,平遥双林寺彩塑线的运用已更加丰富而富于变化,运用不同的线可以表现出不用的质感和人物性格,如粗壮遒劲的线表现具有阳刚之气的天王力士,而用纤细弱流畅的线则表现具有女性阴柔特质的菩萨,苦涩而老辣的线则表现苦行僧。以线造形之风在中国传雕塑中历代延续,成为最具民族特性的造形手法,其独有的表现力,成为中国传统雕塑区别于西方雕塑的最重要特征。
3.着彩辅形
在雕塑上彩绘着色是中国传统雕塑的又一特征。早在人类艺术的萌芽时期,绘画与雕塑是联系在一起的。从大量的考古发掘中我们可以看到,彩塑在中国传统雕塑中非常普遍:从原始彩陶到秦兵马俑、汉俑和宗教石窟、寺庙雕塑无不绘有丰富的色彩。秦兵马俑出土时皆为色彩绚丽的彩塑。像这种大规模的彩塑俑群还有陕西咸阳出土的汉长陵三千多件兵马俑群,全部都是施以鲜艳的色彩。及近年出土的汉阳陵彩塑俑群。还有大量出土的明器及三彩俑和瓷俑。即便是石窟中的石刻也常常是彩绘的,著名的敦煌石窟彩塑和麦积山石窟彩塑都是彩塑艺术精品,这些彩塑与石窟中的壁画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具东方意味的造形艺术形式。
中国传统雕塑在色彩的运用上,也常常有鲜明的民族特点。通常以红、蓝、绿、白为主除通过普通矿物颜料绘制外,还运用立粉、描金、镶嵌、错金银、鎏金等艺术手法,这些艺术手法的秒用,往往加深了雕塑的美感,丰富的色彩补充和完善了雕塑的主题和内涵。
三、传统雕塑对当代雕塑的影响
中国当代雕塑艺术可以说是在西方现代雕塑艺术影响下产生和发展起来的,迄今为止也不过百余年的历史,产生初期在艺术形式和造型手法上深受法国写实主义雕塑风格的影响,建国以后,又受前苏联写实雕塑风格的影响,上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前苏联的解体,中国当代雕塑艺术理所当然地受到西方当代雕塑艺术思潮及流派的影响。一时间呈现出一派“反传统”和“媚洋”之象。今天当我们回眸中国当代百余年的发展历史所留下的足迹时,惊奇地发现:民族特征越是强烈的作品越能使人们产生审美及情感的共鸣。许多当代优秀的雕塑作品并没有脱离本民族雕塑艺术的优秀传统。其实雕塑家根本脱离不了与本土文化和民族情感的干系,当大家仰望敦煌莫高窟,或是矗立在历代帝陵的石雕前时,那夺人心魄的民族艺术之魂足以让每个雕塑家五体投地,不论是早年留法的老一辈雕塑家还是当代海归的雕塑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形式上无论有多么的“当代”或“现代”,其本质和内涵总有民族的印迹,当代雕塑艺术家的个性往往也因其作品张扬的民族个性而显得分外鲜明。中国当代雕塑艺术在向国际化迈进的时候,许多艺术家已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愈是民族的也愈是国际的,反之来思考:只有民族个性强烈的艺术才能兀立于世界艺术之林。
[参考文献]
[1] 王子云.《陕西古代石刻》[M].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85.
[2]程征,李惠.《三百里雕刻艺术馆唐十八陵石刻》[M].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1988.
[3]徐正龙.《雕塑学》[M].辽宁美术出版社,2001.
[作者简介]陈雪华(1968年-),女,江苏扬州人,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艺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