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私交都相当好。彭素民经常委派彭湃去参加重要活动和调查处理一些重大事件,还委任他为农讲所主任。彭素民对彭湃的信任,甚至曾引发当时某些国民党要员的指责,认为农民部“一切部务”已“为共产党员把持”。
彭素民为许多共产党人的委任认真履行了职责。1923年1月,彭素民被任命为国民党总务部部长。因国民党中央当时尚未设置组织部,故而总务部同时承担了人事工作职能,国民党中央发布的干部任免委任状等,都要有总务部长的副署。在任职总务部长的一年间,彭素民副署了大批孙中山签署的委任状,其中有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夏曦、谭平山、聂荣臻等人的委任状,有的委任状还是彭素民亲笔书写。彭素民对共产党人的充分信任和支持,为协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和实现第一次国共合作作出了重要贡献。
“鞠躬尽瘁,
未尝为家谋”
彭素民处事极其勤勉。据当时的国民党高层要员回忆,彭素民以国民党中央常委先后兼任宣传部长、农民部长时,当时在任的常委还有廖仲恺、谭平山二人,但因他们都有其他兼职,“常务遂屡屡萃于君之一身”,常委会的日常事务主要都由他承担。他始终以顽强精神开展工作,时刻忙于处理中央日常工作和宣传部、农民部的各项繁重事务。他兼任农民部长时间并不长,虽仅4个月时间,但他对许多重要事务都亲历亲为,并且实实在在办成了不少有着重大意义的事情,例如举办一系列农运活动,起草一系列农运重要文件,还撰写、发表了不少宣传民主革命和发展农民运动的理论文章。在投身工作时,他常常废寝忘食,“手划口讲,日不足,则继之以夜”。他的同事劝他“稍节劳”,他回答说:“这有什么劳累的?越忙碌我就越是以此为乐,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劳累的!”他当时虽年仅40岁,正值年富力强,却在6月中旬参加黄埔军校成立宴会归来后突然莫名其妙地腹泻发烧,但他依然抱病工作,竟至不久即不治身亡。彭素民的英年早逝,虽然当时便有人觉得可能事有蹊跷,但这终归应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句话了。
特别令人崇敬的是,彭素民致力革命20余年,“未尝为家谋”。他作为孙中山的追随者和得力助手,所任职务不可谓不高,但为事业鞠躬尽瘁,毕生廉洁自持,身后无余资,乃至英年早逝后,竟然“家贫母老,子女六人俱幼弱,教养无资”,致使他的家属不得不靠追悼会上孙中山、廖仲恺及国民党内一些同情者私人赠送的一点钱款和向亲友借债维持家庭生计。其卓越建树和高风亮节,值得人们永远崇敬。
“湖海豪气,
诗书感岁华”
彭素民不但是一位资深政治家,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诗人和书法家。他一生异常勤奋,自幼酷爱读书,对哲学、佛学、文学都有颇深研究,诸子百家更是烂熟于心,且精通日文、俄文。他在自己的短暂一生中,不但撰写过很多党风文告、政治理论文章,曾为江西《晨钟报》《新江西》、上海《民国日报》《五九月刊》《新建设》《救国报》、香港《晨报》等许多报刊撰写了大量宣传革命、抨击时弊的社论和文章,为不少进步书刊作序、作发刊词,并主办了《国民通讯》,宣传国内革命动态,积极鼓吹革命。在任孙中山秘书、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期间,为孙中山草拟了许多文稿,例如有阐述三大政策的党内文告、演说词等。他还多才多艺,做得一手好诗,练就一手好书法,能治印,善绘画,并曾参与《中华大字典》的编纂、翻译《内蒙古之真相》等。他的书法,工行楷,结体平正秀美,善行草,用笔流畅隽逸,书风清俊而意态多姿,是当时一位颇有造诣的书坛方家。彭的诗词,所作千余首虽多已散佚,然从其后人所搜存的数十篇作品来看,或对军阀割据、党人腐化的时弊进行痛心疾首的抨击:“破碎山河,怎禁得几回龙战?空道是乾坤新洗,玄黄重判”,“看依然社鼠与城狐,纵横惯。”(《满江红·吊黄(兴)蔡(锷)二公》)或直抒对时弊的愤激:“古道于今不可期,各开门户各争持。相逢若复论知己,悔不如前落魄时。”(《古道》)或慨叹时运不济、壮志难酬的悲怆:“天涯奔走,叹功名三十,于我何有?误煞文章能报国,争不牧猪屠狗?老大蹉跎,少年倜傥,辜负虚名久。”(《百字令·自寿》)或抒发革命志士豪迈胸襟与铁骨柔肠:“大错谁能铸九州,好将心事付东流。生常作客原如寄,死便埋名也自由。满地莺花供放马,一江风浪纵虚舟。南楼且听春消息,遮莫华年枉白头。”(《寄内子刘与徒》)其诗词关注时政,直抒胸臆,格调清新,笔力雄厚,多慷慨悲壮之气,有稼轩豪放之风,读之令人回肠荡气。有研究者将彭素民30岁时自题照片的两句诗略改为“廿年湖海存豪气,一卷诗书感岁华”,以作其一生的写照,的确颇得神韵。
1924年8月3日,彭素民因病于广州博爱医院去世,年仅40岁。其英年早逝在国民党中央引起了较大震动。待彭素民的亲属自上海等地抵达广州后,国民党中央于9月14日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广州各界机关下半旗致哀。追悼会礼堂的门首,用鲜花缀横额“魂兮归来”四个大字,两旁一幅挽联:“群众在斯晋接;我公生不唐捐!”大礼堂内则悬挂了200多幅挽联。孙中山先生获悉他逝世的噩耗,深切悲恸之际亲撰挽联哀悼:“吾党惜斯人,应有注海倾江泪;廿年共患难,未遂乘风破浪心。”寄托了孙中山对他的崇高评价和相互间的深厚情谊。为了表彰彭素民的功绩,孙中山还做出《饬褒抚彭素民谕》,饬令《国民党周刊》刊发专文以悼念彭素民的逝世。廖仲恺是彭素民追悼大会的主祭人,他致悼词时泣不成声,使全场为之动容,哀声一片。他也撰写了挽联以示沉痛悼念:“愿为农民,即一端可见其志;丧我良士,微斯人将谁与归?”抒发了彼此志同道合的政治态度,颂扬了他在致力农民运动等方面的业绩。农民运动讲习所第一届毕业学员也呈上了挽联:“大局正需才,况珂里多艰,九派流声更呜咽;精灵应不暝,如泉台可作,百身赎命仍便宜。”充分表达了学员们对师长彭素民的敬爱及对其不幸逝世的无比痛惜。
彭素民先生的人生道路,短暂而辉煌,值得后人深切缅怀。○
题图 彭素民
(作者系中共江西省委党史研究室巡视员、江西省中共党史学会副会长。此稿承第九、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彭素民先生孙女彭嘉柔老师提供了大量素材,并参考了一些研究人员的文章,特此鸣谢。)
责任编辑 张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