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就是在地球上曾经生活过的生物,给我们留下的特殊的文字。”在《化石趣谈》通识课上,刘建妮这样告诉学生们。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透过一块块“死去的石头”,她看到的却是万年、甚至亿年前的生命体。她与它们对话,将穿越时空的生命讯息一一呈现出来,生动形象地告诉人们:它们曾如此诞生过、繁盛过、绝灭过……
优秀人才支持计划”以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首届“优秀青年基金”的资助。2013年,她成为科技部首批“中青年科技创新领军人才(创新人才推进计划)”的获得者之一。
2014年,她获得第十一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不仅是当年获奖者中最年轻的一位,而且是地质学领域的唯一一位获奖者。
“我首先很感恩,感谢我们西北大学早期生命研究团队的支持,感谢母校及工作单位西北大学的大力支持,感谢同行们的认可和关爱;其次我会继续努力,对于我来说,目前的研究只是开了一个好头,系统的研究工作还在后面。”
经年积淀的沉稳,让她在面对成绩时学会了淡然。而今,谈起刘建妮,人们越来越难想起当年那个迷惘着何去何从的姑娘。眼前这位行走在新世纪国际古生物领域重大主题上的女子,成熟优雅,她牢牢抓住古生物学发展的新机遇,顺应古生物学发展主体潮流,对生物多样性起源、演化及发展进行慎重缜密的研究。纵然漫天星光璀璨,她也如一轮明月,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人们之所以认为女性科学家不容易的根本原因还是存在性别歧视,而我要说的是性别差异不是女性不能成为科学家的理由,女性在科研领域中所占比例偏低并非基因导致,更多是源于文化的桎梏和社会的压力。实际上女性在科研中比男性更有优势,因为女人天生敏感,如果能在科研工作中恰当运用女性敏锐的第六感,再加上女性独有的细腻和感性情怀,对于拓展科学的想象空间是非常有利的。”
刘建妮从来不认为性别会限制她发展的空间。目前,她的研究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她也在进一步拓展研究空间。“知足”和“知不足”从来都是辩证的存在。十几年的经历,相对于漫长的科研生命力,还只是一小步,她也希望能争取站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上,让研究工作更系统、更高效、更具国际竞争力。现在的积累,她觉得还不够。
何况,她想做的不只是科研。“我未来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教书育人、科研科普。我会努力做得更好,更上一层楼!”
“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幸运和幸福的”
与化石耳鬓厮磨的日子里,刘建妮对这些远古来者的热爱感飙升,“如果不喜欢化石,即使非常漂亮的化石摆在面前也看不到。”
热心淘宝的姑娘们最怕买到假货,“淘化石”的刘建妮最大的考验也是去伪存真。“很多时候化石保存也有假象,如何正确区分生物原生结构和后期沉积构造是关键。”
在《化石趣谈》中,刘建妮曾经描述过真假化石之间的区别。“一定要是地质历史时期,有一个严格的时间界限,1万年以前的才是古生物研究范畴。”她说,“真的化石一定要在地质历史时期的岩层中,而非现代沉积层。最后一点,这个化石一定要具有生物特征,是生物的遗体或遗迹。就算满足了前两点,但是不具备形态、结构、纹饰、成分等生物特征,就坚决不能称之为化石。”
虽然可以从中窥视一二,真正的发现过程,依然是笔者想象不到的。如“大浪淘沙”,需要专业知识和经验,也需要耐心和坚持。但刘建妮却认为自己是在见证生命演化中的奇迹,而这一点是别的学科无法体会的。“古生物之趣在于生命的乐趣和发现的乐趣”,她说,“因而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幸运和幸福的”。
儒家讲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也乐于将自己的幸福感传递出去。和一般的自然科学不同,古生物学的研究成果无法直接商品化,却妨碍不了人们对它的好奇。多年前,刘建妮就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们地质系门口摆的那个像木头又像石头的东西是什么呢?是化石吗?化石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刘建妮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2008年,她在西北大学开设了全校通识课《化石趣谈》。“科普是一件非常耗时的工作,需要庞杂的知识积累,仅仅了解专业还不够,讲课是门艺术,如何栩栩如生地表述绝对需要仔细准备。同时,还要做三维复原,需要精通绘图软件及一定的想象力等。”她说。
笔者特意在网上找来了课程视频,原打算试听几分钟的片段,没想到当她将化石的概念、形成和类型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就听完了一讲。现在,《化石趣谈》已入选教育部精品视频公开课及大学生素质教育通选课,好评如潮,很多学生私下称她为“妮妮老师”。
一次,她和朋友去打羽毛球,球馆看门的大爷认出了她,赞她的课程有趣,还问了她几个相当专业的问题。刘建妮很高兴,她肯在科普上投入大量精力,就是认为“科学的最终目的是服务于大众,而不是科学家的自娱自乐”,她做到了。
当然,她要做的不只是生动形象地将“古生物学”讲给普通大众听。她还想精准复原远古时代的化石,就像《侏罗纪公园》《冰河世纪》里那些活灵活现的生物形象一样。刘建妮最近就在做一些寒武纪化石的三维复原工作,“我想让它们真的动起来,如果有一天能拍成电影《寒武纪》那最好不过了。”
一个真实的刘建妮
很长一段时间,刘建妮都没有离开过西北大学。
她是个简单的人,只想安安静静地钻研她的古生物,兢兢业业地教书育人。直到2008年,西北大学地质系出台新政策,年轻人要晋升职称必须有半年以上的出国留学经历,她才开始考虑出国的事情。
申请洪堡奖学金的时候,她身边的人都觉得火候不到。其实,刘建妮当时以第一作者发表的论文,已经有7篇被SCI收录,国际反响也不错。她想要试一把。不久,中国留学基金和德国洪堡奖学金资助的申请都获批了。她可以在德国柏林自由大学从2009年5月一直待到2011年12月。
“我的德国同事做事都很认真,我本来做事也认真,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不知不觉养成了做事精益求精的态度,虽然自己累些,但往往反响很好,这就值了!”刘建妮说。
她有一股“倔劲”,不然也不会在被迫放弃热爱了良久的动物生态学之后,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古生物研究中。她工作起来极为专注,经常一坐两三个小时,别说顾不上喝水,“有时候看文献或化石看得起劲连想上厕所都忍着”。
“不认真化石修理不好,不认真文献掌握不了,不认真文章发不了……”其实,不只是认真,她还较真,对待科研问题绝不含糊,哪怕文章不发,也不会在科研观点上妥协。
她真诚地上好每一节课,明明周身气质温和,待学生却严厉。她相信无规矩不以成方圆,严厉是对学生负责任的态度,尤其是在科研习惯的培养上。
可是,如果你以为她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那就错了。生活中的她,也和所有小女人一样爱美,淘宝、逛街,十分享受购物带来的乐趣。“有次在浙江东阳开完会后去义乌买的包,很多人见了都很羡慕,以为是奢侈品的名牌包包。”说到“经典”的淘品,她总是很开心,如果给家人淘的衣服被人赞扬,她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
爱美食、爱电影、爱运动、爱拍照,也爱旅行,她把自己的爱好一一数过来:“工作累的时候我会借助运动来换一换脑子,和同事们打打羽毛球、乒乓球。一边交流一边休息,既锻炼了身体又交流了学术。”“我也是个吃货,看见好吃的就特别嘴馋。”
从工作到生活,她不回避自己家常的一面,女神瞬间变成身边的闺蜜。隐隐的烟火气,让她的形象一下子圆满起来。这是她的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