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学校,我们脑中就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学生一排一排地坐在教室里听讲,每间教室像整齐的秧田,同年级段的孩子分布在一个楼层,每一个教室之间用一堵墙隔开……这样的空间固然有很多优势,但是在满足不同年龄孩子的交往方面,这堵墙设置了很多障碍。
在新校区学习空间的设计上,我们将教室空间转变成家庭式的“三室一厅”,三个房间中分别住着来自不同年级的三个班级,例如:四(1)班、五(1)班、六(1)班,每个房间有一堵墙是可以打开的,同时设有公共空间,为孩子们提供在一起交流和活动的场所。改造后,教育便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老师和孩子在这样的家庭式的物理空间中不仅仅是学习,更重要的是共同生活,这样的“三室一厅”体现出生活的味道,呈现出人情的味道。
我们将这样的学习方式称作班组群。我们认为班组群的意义是:第一,孩子间的相互学习是学习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式和内容;第二,孩子最好的老师之一是自己的伙伴;第三,班组群的学习方式为独生子女带来更多的同龄和跨龄交往的机会;第四,班组群内是一个教师团队的工作,而不再是过去班主任的单打独斗。
班组群的建筑形式会带给我们无限的精彩和可能,但是这样家庭式的学校空间又同时带来了担忧和挑战,对于已经习惯了原有班级管理、习惯了单一学科教学的老师们,带来了工作上和生活方式上的挑战,每个人都想本能地守护既定的稳定。
物理的墙推倒容易,但是想让横亘在教师心中的那堵墙消失则是一件困难事。一时间,各种讨论此起彼伏:“这能行吗?”“学生的好与坏算谁的?”“老师同时教不同的年级怎么备课?”面对老师的不解、困惑、怀疑,我们没有退缩,也没有激进,而是组建了班组群研究突击队:不同部门的成员,跳出本学科,从培养一个完整的人的角度重新设计教师的工作方式,探讨班组群的课程与教育模式。
总结第一轮的研究,成果显著:第一,由7名教师共同管理三个不同年级的班级,进行学科协同、整合联动,群内的每个教师都是学生成长的导师;第二,教师角色的多样性,带来了学生发展的充分性;第三,多学科教师的协同,避免教育风险都压在一个班主任身上,有助于解放每个教师的教育力。所有这些改变,身处其中的学生是最大的受益者。
接着,我们又展开了第二轮的研讨,内容更加深入具体,将重心放在怎么“过日子”上。研究团队以“我们群的一天”为题,从各个方面想象可能发生的情况:学生有事情该找哪个老师请假?中午孩子们在哪儿用餐?科任教师什么时候在公共空间生活?名教师如何共同分担除去教学任务之外的教育工作?
群组长的职责是什么……
对于这些预设的问题,我们模拟班组群的运行模式,尝试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还衍生出很多“金点子”。例如:采用“校中校”的管理模式;推选群组长,开展特别会议;创设高低年级组群、同年级组群之间的交流方式等。本轮的研究目的旨在将学校的人财物、责权利向班群组下移,赋予班组群更多的权利。
在班组群模拟中,我们观察大孩子与小孩子在一起的默契度,测试他们的交往频率、交往行为,检验模拟情况能不能达到开始我们所期待的那个样子。这样的一种探索为我们原有的设想提供了很多答案,提供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精彩,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新的问题和思考。这种模拟有助于进一步让班组群落地生根发芽,为它的茁壮成长提供丰富的营养。
不知不觉中,老师们也有了一些变化:眼里有学生了;能站在全局考虑事情了;能从整体上看待孩子的发展了;意识到1+1>2的效果了……更重要的是教师之间的那堵“心墙”在慢慢消失。
第一次班组群的尝试让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从上学期开始,我们分别在两个校区组建了4个班组群,班组群的生活空间可以是操场,可以是图书馆,只要教育能发生的地方都是我们生活的空间。现在班组群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在一起交流学习,孩子间常以兄弟姐妹相称,称呼中充满了浓厚的感情。
在万柳校区的一次班组群活动中,高年段班组群的主题是用魔方拼出“大家三小”的Logo墙。孩子们三人一组,五颜六色的魔方在他们手中飞快旋转、变化,尽管年级不同,但因为班组群之前有过活动,他们交流合作起来非常顺畅。“先把红色块转到下面,再把白色块转上去!”四年级(12)班的涵涵正在指导一位三年级的小弟弟。不一会儿,三年级的孩子就把魔方玩得有模有样了。在活动的尾声,许多三年级的孩子已经有些疲惫。这时,四五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就让他们先回教室休息,而自己仍然坚持拼完最后一组拼图。一位孩子说:“我是五年级的大哥哥,我要有担当!”最终孩子们拼出了1672块的魔方图案,用这些魔方组成了“大家三小”Logo墙。看着由大家齐心协力完成的Logo墙,孩子们非常高兴,相互击掌、拥抱。四年级(12)班的小贻则在这次活动中收获了友谊,他说:“现在我又多了两个不同年级的新朋友。”而对于三年级的孩子来说,他们从活动中不仅找到了乐趣,还体会了成功的喜悦,小金说:“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拼魔方真有意思,我也喜欢上了魔方!”
这样的尝试和实践让学习的时空发生了变化,师生的角色变得多样,孩子们之间的合作多了,孩子的学习生活就更丰富了。这种思维的变化也在影响我们对原有校区物理空间的改造:原来走廊只承担通行的任务,现在我们把走廊一边放上凳子和书籍,于是,走廊又承担起交流分享的任务。这样的改造,让学校的空间变得更有教育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