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或蜚蠊,我们这样叫它。1993年之后,人们也喜欢称它“小强”。它是真的“小而强大”,坚韧生存,经历被捕杀、诱杀、毒杀的许多许多年,成为人类驱之不去的伙伴。据古生物学家的考证,它的家族在这个星球上的生存史,已经超过三亿年。
如果没有它,我的房间会黯然没有生气。我打开灯,看到它熟悉的影子一蹿而过,就像蛇掠过它的丛林。有时它也会在灯光下迟疑,好像偷吃点心的小孩被长辈发现,愣在那里片刻,仿佛地板上的一个暗色斑块。若这时我心烦气躁,我们就干上一架,我捡起手头的书,真厚——大部头的营养学心理学或是二十世纪思想史之类,怒冲冲地砸向它。于是它回过神来,脚底溜油,迈开六条腿快速跑路。
但也有时候,那本书好不容易受了重用,拼命得很,它一失神,竟然就丧命当场。于是我得以看清它的样子:棕色的油亮外壳,三角形的头有点凶恶,四条触须。
蟑螂,或蜚蠊,我们这样叫它。1993年之后,人们也喜欢称它“小强”。它是真的“小而强大”,坚韧生存,经历被捕杀、诱杀、毒杀的许多许多年,成为人类驱之不去的伙伴。据古生物学家的考证,它的家族在这个星球上的生存史,已经超过三亿年。脚下这块土地沧海桑田,而它一直傲慢地安营扎寨。
然而,它只是种昆虫而已。虽然在《蟑螂总动员》中,它们有活泼的嗓音,还会操办音乐会和速递爱心,但是这么多年来,科学界研究它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消灭它。
所以下面的这则研究让人意外。2007年6月,日本东北大学的研究者在《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杂志上发表论文,披露他们对蟑螂流口水行为的研究成果。
他们设法养殖了二十多个蟑螂,在实验前一周将它们安置在一个盒子内,喂以无糖的食物,以蓄养蟑螂对糖的渴望。
将蟑螂的身体用蜡封起来,这样它就无法动弹,只有口器可以自由活动。蟑螂的唾液通过涎腺导管分泌到口腔中,因此,研究者通过精细的手术割开它的“颈部”表皮,并设法在涎腺导管开个口子,就可以让它的唾液直接流到一个塑料小盒子中。最终,这些唾液被抽进一根塑料的毛细导管,以测量体积。
如同一百多年前的铃声,小昆虫们被给予一种条件信号——这次是气味,薄荷油、香草或苹果香精的味道。随后,蟑螂得到蔗糖溶液。经过这样的练习之后,若单单给它们闻气味,“小强”也会淌下口水,来表达对食物的默默等待。这种联系效应能够持续一天。研究者表示,哇,原来蟑螂也会这样记得食物的好,就像狗和人一样。
论文上写道,这是第一次在无脊椎动物身上展开这类实验,“了解昆虫大脑的学习机制能帮我们了解人脑在这方面的机能。它们之间存在许许多多相同的地方”——尽管这动物在地球上生存的时间是人类历史的近千倍,它的寿命也挨不了两场世界杯。
在神经生物学家的实验中,白鼠的作用常常被一些更为低级而乖巧的生命所代替,例如龙虾、斑马鱼和果蝇,现在又有了蟑螂。即便不考虑其他的好处,蟑螂研究者们至少也不用担心小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们会在实验大楼外高举条幅,声泪俱下地控告他们虐待小动物。
但是,他们恐怕得忍受另一种危险:对于一些患有过敏症的人来说,蟑螂的排泄物和脱落的外壳会让他们的免疫系统反应过激。纳塔埔·安吉尔在《野兽之美》一书中写道:“约有一千五百万美国人患有蟑螂过敏症……而进行蟑螂工作的一些昆虫学家们说,经过几年工作之后,他们经常有哮喘、皮肤瘙痒和静脉窦的毛病。”
栖息在我们居室中的这些小动物,不仅智慧,而且危险。
(浙江 鲁明 选自 网络,林世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