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漆氏也有不少。仅仅他那72个“贤人”弟子中,就有漆雕开、漆雕哆、漆雕徙父3人,占了总数的二十四分之一。
尤其是漆雕开,在孔门中以德行著称,著有《漆雕子》十三篇。《史记》和《孔子家语·弟子解》中都曾记载,这个漆雕开曾随孔子学习《尚书》,不愿意去做官。一次孔子叫他去做官,说:“子之齿可以仕矣,时将过。”他答曰“吾斯之未能信”,表示不愿做官。孔子听后很高兴。《论语·公冶长》对此进行了佐证: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书上说,这个漆雕开博览群书,为人谦和而有自尊,在孔门中以德行著称。当然,他后来终究还是去做了官。做了官的子开主持正义,刚正不阿,在廷议上表现出了“勇者不惧”的美德,主张色不屈于人,目不避其敌,认为行曲则臣仆不顺从,行直则触怒诸侯。但当世君主反因其触犯而礼遇他。
在学术上,他发展了孔子“性相近”、“习相远”的学说。认为有的人性善,有的人性恶。提出了“天理”和“人欲”的概念,形成了人性论。这个理论让漆雕开的学说成为了“世之显学”。《韩非子·显学》中就说:漆雕之议,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行直则怒于诸侯,世主以为廉而礼之。
遗憾的是,周敬王三十一年(公元前489年),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来到漆雕开家乡时,连日暴雨,便住进了漆家。漆雕开并不富裕的家里存的粮食很快就被吃光了。为了不让孔子挨饿,漆雕开就冒着大雨,独自一人到鸿隙湖里采藕为老师充饥,不幸落水遇难。
但他的学说却流传了下来。韩非子认为“自孔子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这“儒分为八”之中,后世成为亚圣的孟轲的学说,此时也不过是与漆雕开的学说并立的八分之一而已。唐开元二十七年(739年),朝廷追封漆雕开为“膝伯”,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又加封“平舆侯”。直到明嘉靖九年(1530年),都还在追封。
这个漆雕开,没有辱没这个古老的姓氏,在文化的界域里创造了另一个“大漆”。
当年我在玩耍时惹上了漆疮后,长辈们就认定我今后成为不了一名漆匠。真是奇怪,仿佛漆树也认人,同样蹭到了漆树上,有的孩子生漆疮红肿难耐,有的孩子却毫无反应。村子里的漆匠招徒弟,必须是不会生漆疮的。也对,漆匠每天搅拌大漆、刮刷涂抹大漆,徒手直接接触大漆的时候自然不少,要是不能免疫大漆的坏脾气,根本就没法干活了。
漆匠是个好职业。村民们朴素的想法里,无论发展到什么时候,人们总要住房子、用家具、盖被子、穿衣服的,所以泥水匠、木匠、弹匠、裁缝都是永远不可能被淘汰的职业。而漆匠,盖房子和做家具都用得着,自然更是不可能失业的。
但学漆匠与学其他手艺不同,除了对过敏体质的筛选外,还多少要有些文化、有些心灵手巧的艺术潜质。
明代《髹饰录》记载:“漆之为用也,始于书竹简。”可见,漆的使用,最初可能还是类似于墨水的功能。这种功能尽管后来被更为实用的“保护和美化器具”功能所取代,但“美化”过程中,纹饰和图案总免不了的。乡村里没有专门的艺术家,所以乡村里的漆匠一般还身兼画家、书法家的功用,在漆制器具的时候,指不定就要画上几笔,写上几行。
一个不过敏、有文化、有艺术潜质的漆匠学徒,还要能够忍受漆匠干活时那种无处不在的气味。
乡村里的木匠活没有那么讲究,家具的卯榫拼接处往往随着木头本身的形状有了一个缺角就留一个缺角、裂了一条缝隙便留一条缝隙。如此一来,自然增加了漆匠的难度。他们得先用砂纸将木器表面磋磨几遍,然后开始刮底漆油灰,将器具的凹缺、缝隙之类填补好,一边填,一边就会念叨:这木匠做得不够好,到处都是瑕疵,连个桌子脚都显得弯曲……俗话说木匠怕漆匠,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刮了油灰之后得等待一两天,待灰泥干燥后再次用砂纸磋磨平整,之后再刷漆。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家具就摆放在家里的厅堂中,散发出一股股以桐油为主的复杂气味,很不讨孩子们喜欢。
大漆本身似乎便有着一种特殊的气味,用石灰和桐油调制油灰又是两种气味,加上熬制调和面漆时产生的杂糅气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即使紧捂住口鼻似乎也在往人胸腔里面钻。
好不容易等着漆匠隔了两天终于又转回来了,刷漆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个活似乎从来就是个讲究慢工出细活的典型。生漆打底,熟漆盖面,刷了一遍,再刷一遍。渐渐地,家具有了光泽、有了色彩。这个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不容马虎,每一个环节都是精益求精,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种种技巧,都得严格施展到位。完工之后,漆匠反复端详,顺着光、逆着光检查了几遍,觉得不会辱没自己手艺人的名声,终于收拾工具,交付了这件乡土艺术品。干燥几天后,现在,主人家终于可以将家具摆放出去使用了。过个十年八年,漆面上绘制的花鸟图案,依旧鲜活。
这古老的手艺,以它原生态的传承,也对得起“大漆”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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